backlight璨

若有知音遍采,不辞唱遍阳春。

安静的夏天(中)


“看不见你的笑 我怎么睡得着 你的身影这么近我却抱不到......”欧式的礼堂有着曼陀罗色的彩绘玻璃窗,古典主义与浮世绘求同存异,帅气的校草将学校制服穿出了定制礼服的高贵感,白色的钢琴迎合着他淡淡忧郁气息的歌声,窗外雨水刚过,阳光宜人,彩虹与《彩虹》相得益彰。

然而,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柯夏翻过涂画过的画册,真实的记录下正在发生的时光。没有白鸽飞过的欧式礼堂,只有几把凳子组成的多功能大教室。没有彩绘的玻璃窗,只有雨水混着灰带着细小裂纹的保温窗。八荣八耻和校规校训宣传板被贴在墙上,摘下还可以看见两个色系的墙面。爆着青春痘的某学长唱着《彩虹》幻想自己是周杰伦,大家都“最后才明白”艺术节终于随着单曲循环的《难忘今宵》颁奖结束了。

“那就高一的孩子们留下来打扫一下教室再走啊!让我发现哪个班没扫,就小心你们班这个星期的比分吧!”听着小宋主任的训斥,柯夏吐了吐舌头,心想:‘再见,姐要跑路了!’借着坐在最后一排的好处,哦,当然是她身高上短小的优势,柯夏拿起画册混入人群,随着大部队撤退。

“我是一条自由的小鱼啊咿呀······咿呀······”“小黑妞,这么开心啊!”柯夏猛地抬头,就这样罗祺的眼镜植入了她的视线,吓得她咕咚一声从乒乓球台周了过去。罗祺难得没有捉弄她,手疾眼快把她从花坛里拽起来,同时发出了大笑。“哈哈哈哈,你现在已经不止黑了,原来还圆,哈哈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罗祺指着被柯夏砸出人形的花坛冲着校服染上土色的她笑到不能自拔。

少年不知愁滋味,打打闹闹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从那天罗祺在他哥办公室正式认识了柯夏,这两人就组成了“相声二人组”,每天斗嘴的架势让老头总产生一种自己开的不是画室而是相声社。那天之后道哥的办公室也再没消停过,柯夏时常带着死党江唐去作威作福,当江唐知道香草小哥和柯夏的不解之缘后,轻轻握住了柯夏的手,母亲一样对她说:“孩子,缘分这东西是很玄的东西,你要把握住。”然后又挨了柯夏的一顿狂风暴雨飒飒拳。

江唐最不喜欢和柯夏去KTV,没什么特殊的理由,因为每次在KTV柯夏就像上个世纪的易容老太一样,不喝酒、不玩游戏、唱的歌曲从来没有时下热曲。直到柯夏上了大学,她这种偶尔抽烟、会喝酒、会说脏话、总是逃课的‘坏女孩’,一唱歌就两颊怀春、面容认真、声音颤抖的唱《味道》,一脸的岁月静好时见者都会想摔瓶子怼她。可是对于柯夏而言《味道》总能包含她所有对罗祺的思念,柯夏从来不用香水,她认为世界上最贵的香氛都不及罗祺身上最简单的雕牌香。这么看罗祺是个很厉害的男子,他轻易地阻止了一个女人对奢侈香氛的热爱。

“小黑妞,你还没好吗,这么慢,你去做衣服了吗?”罗祺警惕的站在女厕的门口,压低着声音急躁的问着柯夏。此情此景全由柯夏把花坛砸了个坑说起,柯夏认为自己像只泥猴子全拜罗祺所赐,没有他自己还是一只快乐的小鱼(驴),就胁迫了洁癖的罗祺陪着自己洗衣服,而罗祺······心中早就路过了无数个不能这么描述的假想。
“我马上了,你这个罪魁祸首有什么资格态度恶劣至此。”
“哦?那是谁不服从指挥偷跑出来的?”
“啊啊啊,罗祺你就是个大无赖!”
“好没好?好了赶紧出来,别让人······”
“让人什么啊?”

柯夏难得压低了自己的气焰,局促的拉着湿嗒嗒校服短袖嘴上不服输的小声问罗祺。“没什么了,就是催你快点!现在你已经是小黑蜗牛了。”罗祺随口胡诌。说完两人都下意识避开彼此的视线,学校的短衬能用什么好衣料,大抵都是些风吹雨打就身形毕露的东西。罗祺瞟了一眼小黑妞,拉过柯夏又把她塞回了女厕所,对她说了句“你别乱动,等我回来!”就转身腾腾的跑回了教室。被他一拽一丢眼前都是小星星的柯夏甚至都没能问上他一句‘你去哪里’就选择相信他留在了原地。

几分钟后,柯夏就听见罗祺叫自己出去,却不见他人在门口。“我出去,去哪里啊!”“让你出来就出来啊,你要不信我还会在这里等我回来找你!”柯夏本着女侠的豪气也不顾虑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冲出了厕所。白色的秋装校服长袖从头被罩上,柯夏下意识出拳,狠狠的打到罗祺的肚子上。“唔!”等柯夏意识到的时候罗祺捂住肚子蹲在一旁。“啊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条件反射,条件反射!罗祺你说话,我打哪里了?”好半天罗祺抬起头脸色通红,不知道是柯夏那一拳所致还是刚刚跑的,还是因为什么。揉了揉被柯夏打到的地方,再看柯夏一脸焦急看着自己,身上的自己的校服也没有被她好好的穿着。罗祺看了她半刻,挑了挑眉头。

柯夏觉得自己的心跳快的不可思议,她的大脑始终播放着一段记忆,她记得罗祺把她圈在了墙与胸口之间,这是她第一次被除爸爸以为的男性拉衣链,小时候自己总是把衣边卷进拉链里,爸爸就会给她重新拉好,童真被印在相纸上。少年的校服上没有特殊的香水味,从不会被记住的肥皂香无限放大,连夏天最香的丁香也不及。柯夏不记得罗祺和门卫说了什么,他便领着自己光明正大的逃了学,现在自己坐在碰碰凉里吃着香蕉船。她偷眼看了看罗祺,玻璃窗阻隔了热浪却没有阻隔阳光,少年叼着可乐吸管侧头躲避着阳光,一边拉下百叶窗,阳光在少年树脂的镜框上反射出醉人的光芒。柯夏感受着照在脸上的阳光渐渐减弱,那些炽热的感情随着下降的百叶窗沉淀下来,清凉和明了让人明媚。
很久之后,她听见罗祺和她说“柯夏,有机会,我给你唱《安静》”,她吞下一口冰淇淋,觉得他家的冰激凌真的没有一滴水,甜甜腻腻。

那年柯夏16岁,叛逆的很,谈过恋爱,可是对着罗祺,她才真的在懵懂和长大间体会到喜欢一个人的羞涩、期盼和热切,对这个少年她惦记多年,就算她有天有个别人喜欢她,愿意为她披衣御寒,她也不能忘记这个叫罗祺的少年。在她的心理或许总会有一刻,一个场景与罗祺融合在一起。

“我和你讲,小黑妞,你要是再不还我校服我真的要被我们班任治死了!”午休时间罗祺柯夏他们四人又聚在道哥的办公室里吃午饭,罗祺一脸愤恨的咬着鸡翅对柯夏表示不满。柯夏闻言,放缓了嚼米的动作,然后睁着眼睛说瞎话。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小气,一件校服也要斤斤计较吗?这样吧,等夏姐姐学业有成的时候给你做一件啊!”
罗祺挑挑眉头,然后开枪“哦,是吗,那我谢谢你欸,等你给我做完了烧给我吧。”
“嘤,没问题!咋俩谁和谁!”柯夏专心的啃着泡椒凤爪随口应道。
“啊啊啊啊啊······罗祺我要剐了你!”罗祺嘴里叼着鸡翅两只油手狠狠揉么着柯夏的小圆脸,“柯小夏我正式通知你,明天你再不把我校服还回来,我就把你画的老头瞌睡图公布于众!”
“啊啊啊啊,知道了,你放开手。”等罗祺松开手柯夏就跑了去洗脸,罗祺看着那一翘一翘的小辫子脸上的笑容连自己都没注意到。
“啊!你们这对不伦的死情侣,为什么不给柯小夏留鸡翅?”这话说来……有一天中午,罗道第一次掏腰包请了他和柯夏吃午饭,看着罗道和江唐一脸‘我们在一起了’的鬼样子,罗祺和柯夏一边诅咒二人被烧死,一边大块朵颐,吃罗道一顿太难了,比蜀道都难。

洗手间里,柯夏抬头看着自己湿漉漉的两颊,又想起罗祺对她的举动不由得羞红了脸,又无比心虚,看来自己最近要宰两三天那对该死的恋爱者了,好自掏腰包给罗祺再买一件校服上衣,在柯夏的衣柜里多了件连妈妈都不知道的没有洗过的中号校服,这是柯夏的秘密,被她写在衣柜的角落————罗祺,喜欢你。

爱是很久很久很重要的一件事,不到离开人世的一刻都不应该轻易地说出来,所以柯夏只能讲“喜欢你”,或许,喜欢在时间里一些情意已经溢出本意。后来,学女装的柯夏的第一件成衣就是一件男式长袖,衣成那天她抱着衬衫在满是情侣的小树林的一角自己喝的酩酊大醉。她很迷茫,她找不到这件衣服的模特。明明你在这人世,我怎么捎给你?

柯夏在高中时语文老师布置大家读徐志摩,她记得当中有这样一段“人的一生至少应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你爱我。只求在最好的年华里遇见你。”

他们在最好的年华相遇,少年幻想过结果,奢望过同行,差点拥有彼此。少年不愿轻易言爱,欢喜中意已是最大的诚意。

让我狠狠想你 让着一刻暂停 都怪这花样年华太美丽——《花样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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